《全民科學素質行動規劃綱要(2021—2035年)》中指出,公民具備科學素質是指崇尚科學精神,樹立科學思想,掌握基本科學方法,了解必要科技知識,并具有應用其分析判斷事物和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當前的科普要從“知識補課”轉向“價值引領”,也就是說,不僅僅要告訴公眾科學是什么,更要說明白科學為什么,讓他們從“知其然”轉向“知其所以然”。
如今我們處于一個知識和信息爆炸的時代,如果愿意的話,我們每個人每天都可以接觸到無窮無盡的信息,而且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窮其一生也難以掌握某個專業領域的所有知識,正如《莊子·養生主》里所言,“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所以相較于獲取知識來說,更重要的在于習得獲取知識的方式方法,也就是信息搜集、整合與分析的能力,而這也給科普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知識的搬運與傳播相對比較容易,這得益于搜索的便捷性,但是囿于個人的認知能力總是有限的,所以總有一些知識是某個人不知道或者不了解的。從科普的角度來說,我們需要思考的是,有些知識對于特定的個體來說是不是真的必需。通常我們認為,知識本善,為了知識而學習知識是值得鼓勵的,所以應該把追求知識作為科普工作者最有價值的事情之一。但是,我們是否還需要更深入地思考一下,在當今這個信息呈指數級增長且以“成見在前事實在后、情緒在前客觀在后、話語在前真相在后、態度在前認知在后”為特征的“后真相時代”之中,對于任何個體來說,相較于知道某個知識點是什么,倒不如知道這個知識點是怎么來的,以及如果自己想了解某些方面的知識,該怎么去搜索更加重要一些。
就像尼爾·德格拉斯·泰森在《把宇宙作為方法——天體物理學家寫給所有人的101封信》中主張的那樣,“真正的科學素養不僅關乎知識,更關乎你提出問題的思考方式”。所以,科學的真正精髓是科學方法,或者可以說,科普需要從單純地普及知識躍升到培養公眾的科學思維能力和科學理性的層面。泰森還說,“人生中所有關鍵時刻,你的思考方式比知識更重要”。為此,“學校教給你的不僅僅是知識,還有學習的方法。最理想的情況下,學校應該激發你一生的求知欲!币驗椤霸谒械慕逃繕酥,這(思考方式)可能是最高的一個,因為在人生中所有關鍵時刻,你的思考方式比知識更重要!彪m然,他意在點評學校的教育,但是對科普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只不過,“學校只教知識,不教思考方式!
赫拉利也持有與泰森類似的看法,他在《人類簡史》一書中曾這樣寫道:“目前有太多學校的教學重點仍然在于灌輸知識。這在過去說得通,因為過去信息量本來就不大……但是,在21世紀,我們被大量的信息淹沒……在這樣的世界里,老師最不需要教給學生的就是更多的信息。學生手上已經有太多信息,他們需要的是能夠理解信息,判斷哪些信息重要、哪些不重要,而最重要的是能夠結合這點點滴滴的信息,形成一套完整的世界觀!
伯納姆在《科學是怎樣敗給迷信的》一書中也多次提及,科普不能僅僅教授知識,因為“只要還缺少科學方法和科學精神的習慣,教育就不能停止”,而“強調方法是對科學普及的一個巨大幫助,因為它能使公眾不必去執行困難的數學運算和記住多得可怕的大量事實,而無可爭辯地掌握真正的科學!狈駝t,“無論是小孩還是大人,接受到的是日益增多的空洞事實,這些空洞的事實盡管是科學家發現的并披上了科學權威的外衣,但仍舊是空洞的!
在這里之所以引用這些觀點和看法,就是想表明,與教育類似的是,科普也不能落入只傳授知識的窠臼,而是要在知識傳播的基礎上去發掘背后的科學方法、科學思想、科學精神和科學理性。只有公眾掌握了一定的科學方法和科學思維,才能真正具備獲取科學知識的技能,提升個人的科學素養,而這實際上印證了伽利略的名言,“你不能教給一個人什么東西,你僅能幫助他發現自己”。